你是否天天听到「DAO」或已身处「DAO」中却仍然无法解释 DAO 是什么？你是否想启动一个 DAO 却因不清楚设计模式而无从下手？本文尝试从不同学科理论切入进行探讨。

「去中心化自治组织 (DAO) 」无处不在，但什么是（或不是）DAO，它又由哪些设计元素构成，却尚不明朗。

目前，已经有了形形色色的 DAO 组织。在它的助力下，早期区块链社区从「一链驭众链」的争论，转向了由多链和多个生态系统组成的「多元宇宙」，为用户选择的各种不同用途和协同任务服务。因此，DAO 能为任意数量的组织功能进行设计，进而服务于不同的目标。

首先，本文将借鉴来自不同学科的 DAO 概念，来阐释清楚「DAO 是什么」，努力消除 DAO 作为无定形实体所带有的歧义。接着，将根据不同的本体理论（包括法律、经济学、控制论）探讨 DAO 的设计模式。

我将介绍构成 DAO 和决定其设计模式的基本组成部分，并证明 DAO 本体论对 DAO 设计的影响，包括这些组织形式的现状和可能性。

DAO 是什么？探讨 DAO 的定义

DAO 是 Decentralized Autonomous Organization (去中心化自治组织）的缩写。虽然刚刚起步，但 DAO 拥有丰富的历史，并在持续发展。DAO 组织如何定义和设计，与某个具体的 DAO 在主观概念上的定义有着前后依赖关系，也体现着某个 DAO 所希望达成的目标。

广义上来讲，DAO 可以被定义为一个努力实现某个明确目标的多主体系统。在这类人机系统中，计算组件为协调任务（操作效率和/或决策，即使后者在现阶段不太普遍）提供辅助。在区块链背景下，公开的、去中心化的区块链提供了一套底层基础设施，通过降低交易成本（即，参与市场活动的费用）来促进协调。因此，DAO 提供了一种制度性的基础设施，将「由软件约束的治理模式」付诸实施。

DAO 从何而来？

去中心化技术、加密技术和公链等 DAO 出现之前的历史，对于厘清如今 DAO 组织的来龙去脉至关重要。在许多方面，DAO 都延续了早期赛博朋克政治去中心化的意识形态。在这里，自治是指自我治理，或是指从外部政治指令或胁迫中独立出来，而对该目标的追求则借助于技术手段。

Decentralized Autonomous Corporation (DAC）这一先锋概念最初出现于 2013 年区块链社区的一篇贴文中，发帖人 Dan Larimer 是 Bitshares, Steem, 和 EOS 区块链的联合创始人。文章将比特币描述为一类「去中心化公司(DAC）」，其目标是通过在自由市场上提供服务为股东盈利。五天后，以太坊联合创始人 Vitalik Buterin 在比特币杂志上撰文，探讨如何启动 DAC 。随后它又出现在了以太坊白皮书和「DAO, DAC, DA 等」相关术语的指南中。

首要规则：控制论

DAO 这一概念可以和控制论领域中的先例保持一致。

正如我之前所做的研究，首先在控制论领域提及「去中心化自治组织」一词的实际上是德国计算机科学家 Werner Dilger。

Dilger 指称某种「智能」家居系统为「去中心化自治组织」，该系统像一个免疫系统那样，具有「识别、界定和自我维护」的功能，「通过向外发送信息和解读收到的信息，与其他主体合作，以此让整个系统实现设计目标」。Dilger 把这个概念理解为一个复杂的、多主体的信息处理系统，具有自主性，意味着它能够自我维持和自我参照。

作为计算型组织，DAO 是由人类和技术组成的。

控制论方法激发了 DAO，使其具备了体现人机结合仿生组织的可能性，这是对自然界共生模型（如进化、依赖共生和增强）的效仿。这种本体论可能更接近 DAO 作为「再生经济学」的想法。

法律

在关于基于区块链的 DAO 的文献中，最早出现的正式定义之一就是其法律定义。此处，法律学者将 DAO 定义为「一种基于区块链的系统，通过部署在公链上的一套自动执行的规则，让人们实现协作和自我治理，且该治理是去中心化的（即，独立于中心化的控制）」。

其他法律学者还指出，DAO 的运营所依据的法律和商业假设均与其他组织不同。Aaron Wright 指出， DAO 「旨在通过民主、高参与度的流程，或算法进行治理」。这一观点暗示了这类组织天生具备计算性、自动化和算法的特征，即，借助软件来管理组织工作内的程序化元素，让人类能够专注于更加实质性的元素。

要使 DAO 成为法律认可的实体，由 COALA 研究员编写的「DAO 示范法」指南提出了 11 项技术和治理纲要，包括：

1. 部署在区块链上，

2. 提供唯一的的公钥地址，供他人审查其运营，

3. 开源软件代码，

4. 对代码进行审计，

5. 至少有一个界面，可供非专业人士阅读该 DAO 智能合约和代币的关键信息，

6. 具备非专业人士也能理解的章程，

7. 具备技术上去中心化的治理（即，不受单方控制）

8. 在任何时候都至少有一名成员，

9. 具备联系该 DAO 的具体方式，

10. 具备对参与者有约束力的内部争议解决机制，

11. 具备外部争议解决机制，以解决与第三方（如服务提供商）之间的争议。

这些因素和考虑构成了概念化 DAO 的法律基础。

制度经济学

与此同时，根据制度经济学，DAO 是数字化组织。

在这一范式中，几百年来人们通过组织进行协调，DAO 只是又一个实例。随着计算机和互联网时代的出现，我们发现自己处于「数字经济」中。因此，新型的经济需要能够应用共同治理原则的新型组织。

无形资产：文化、行为规范、历史影响及其它

民族志的实践（一种定性研究方法，包括：观察、采访、追踪人和构成事物、事件、危机和话语等）帮助我们认识到 DAO 是一种文化现象。

DAO 是基础设施，由人机元素、技术与治理流程、仪式、标准等构成。在人类与技术邂逅的关系型节点上，文化动态开始萌生。它包括社会影响、实践、意识形态和政治，影响着 DAO 的形成、存续、崩溃和再生，贯穿着 DAO 的身份和生命周期。

随着 DAO 的出现和发展日渐展开，这种观察实践有助于我和其他人将 DAO 与俱乐部、合作组织、法律信托或公地进行类比，并继续探索。

在针对「DAO 与 DAO」关系和机制的新兴研究和实现中，DAO 被类比为城市和国家等政治经济实体。众多 DAO 如今把自己描述为「加密城市」、「网络国家」的去中心化政体，和「加密国家」。

关于区块链系统，理所当然地，技术越来越扮演起社会立法力量的角色。因此，DAO 不仅仅是一个组织，更是体现了新的政治表达在制度上的可能性，比如「加密民主」。

从这一探讨中，我们发现一个 DAO 并非就是「一个 DAO」那么简单。实际上，DAO 的形态、阐释和目标是多种多样的。本文所探讨的 DAO 的学科差异在和设计属性构成了一个基础，让我们开始认识到：DAO 由人机组件构成，是一个关系型的围绕共同目标运作的、共同构建的实体。

DAO 的设计模式

明确用途

就组织功能、技术机制而言如何设计一个 DAO，以及是否干脆采用事先确定的设计，都取决于 DAO 的用途。换句话说，形式服从功能。

DAO 实现了多种多样的组织功能，比如投资工具（如 The LAO)，开发去中心化软件（如1Hive），或者创建社交俱乐部（如 Friends With Benefits）。

关于 DAO 的设计和分析，一些显而易见但有用的问题：

1. 去中心化的对象是什么？（技术层面、经济层面或政治层面）

2. 获得自治性的是谁或是什么？又是谁、或什么让它获得自治性的？

3. 自动化的对象是什么？

4. 组织化的对象是什么？

从这些问题出发，就可以阐明主观目标、信念和价值观，进而决定设计选择。

‍DAO 设计选择的涌现动态

那么，在实践中构成 DAO 的基本元素是什么？作为民族志学者，我的研究表明各类 DAO 都具有一些共同组件或设计模式，其中一些是：

1. 存在一个清晰的目标或共同的理由，往往体现在宣言、「宪法」或产品/服务条款中。它既可以是隐性的也可以是显性的，尽管通常由社区来进行阐述。例如，KONG Land 宣言、1Hive 章程和 Gitcoin 条款，所有这些都发挥着目标性的、指导性文件的作用。一些 DAO 已经把这种具有效力的团体声明模式称作「宪法原型」。

2. 形成：根据「DAO 优先」的方式，或社区「退出到 DAO」来确定代币分配和资本支出。它可以是自动的或动态的，例如 1Hive。

3. 参与：劳动力、工作问责和薪酬（有偿、社交或其他）。在多主体系统的背景下，它可以是由人和/或算法完成。劳动力可以基于自愿、支付薪酬（如 DxDAO）或二者结合（如 GitcoinDAO）。

4. 争议解决/仲裁机制。比如 1Hive Celeste, Kleros, 或民族国家法律，比如怀俄明州有限责任公司（LLC）DAO 法律框架。

5. 沟通/协调流程，比如聊天应用和治理提案制定流程，诸如众多 DAO 采用的聊天室 Discord 和投票工具 Snapchat。

在 DAO 的设计模式中，这些组成部分是基础的构建模块，为社区需要考虑的问题提供了一个框架。

总结和后续计划

本文聚焦于「去中心化自治组织」的定义主体性和设计模式，并通过不同学术学科和社区对 DAO 的概念化和实践加以阐述。文章并未关注「你是否需要 DAO」之类的问题，也不旨在探讨 DAO 的局限性和风险（虽然它很重要，我会在其他文章中讨论）。

对上述 DAO 本体理论的阐述是一种手段，它能够建立一套清晰的术语，以探讨 DAO 的设计、治理和决策设定，以及 DAO 的政治经济之间的关系。作为算法政策制定的落脚点，DAO 是一种重要的途径，让我们能够从个体、组织和社会层面上，对这一人机聚合体的影响和产出有更好的理解。

值得进一步研究分析的是：DAO 设计模式的这些构件是如何被组合到不同的 DAO 之中的？组织结构的设计选择是如何与组织的目标或功能相关联的？DAO 如何演变，以及，不同 DAO 的制度比较分析。

责任编辑：Feli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