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O 需要具备涌现群体智能的能力；「DAO 是流动的网络智能」。

这正是 DAO 有别于商业公司和其他组织之处。传统的工作概念是，最聪明的人雄居一个组织的顶端。他们筛选来自整个组织的全部信息，然后作出战略决策，并层层向下施令，交由第一线的「小人物」负责实施。

但是作为细胞单元构成的分形网络， DAO 有能力实时地根据系统各处涌现出来的最佳机会进行自组织。这种动能在整个网络中恒存，让系统变得「智能」。它能够厘清各类机会的优先级、分配资源、作出战略性决策、自我重塑和调整自己的方向。这些传统「策略」，它做得比传统组织效率更高。更有甚者，它的运作方式是有机的，是以重度去中心化的方式自下而上进行的。

要在 DAO 组织中驾驭这种去中心化的群体智能，其核心就落在「无需许可」这个概念上。虽说这一概念在 DAO 领域算得上老生常谈，但多数情况下只是作为一种理想和抱负，通常也没有人拿它较真。

在这篇文章中，我想提出一个非常简单的「原形」，让我们能够建立无需许可就能访问的 DAO，从而使之具备涌现有效群体智能的特性。

无需许可

加密术语「无需许可」源自「无需许可区块链」的理念。从比特币白皮书开始，「无需许可访问」就是区块链的一个属性，它意味着不存在能够阻止任何人与账本交互的第三方守门人。

由此，该理念成为了 Web3 的重要组成部分。「无需许可访问」将我们从老旧的守门人架构中解放出来。在那种架构里，根深蒂固的权力控制了对平台和资源的访问，其目的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而未必是社区的需求。

Web3 的愿景，是成为去中心化社区所有权和集体治理的新范式，它需要将「无需许可」作为设计的一个关键部分。但现阶段，对于这一概念的实际含义缺乏清晰的认识，因此它在 DAO 设计中的应用也杂乱无章。

我们需要加强这个方面的研究。与其把「无需许可」当作一个令人向往的模糊理想，我们更需要将其作为一条设计时应当遵循的准则。比如需要考虑：通过采用「无需许可访问」，我们希望制造出什么样的动力？如何平衡「无需许可访问」与安全、隐私和抵抗攻击等方面的需求？

这些才应该是让我们夜不能寐的问题。

DAO 的无需许可访问

无需许可的区块链，如比特币，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即：区块链旨在设计为具有「非排他性」、「非竞争性」的公共物品。这意味着任何人都可以访问、使用它，而且这些访问和使用不会减少其他人使用时所获得的价值。这种无需许可访问是像比特币之类的系统的全部意义，因此深深地融合在其架构之中。

那么 DAO 呢？对于那些针对特定领域（例如 AMM）、围绕清晰的技术协议组织起来的 DAO，我们可以比较直接地看到协议以何种方式开放，让每个人通过符合原则的方式进行无需许可的访问。

但对于领域较为宽泛的 DAO，我们面对的问题是协调各种人群，让他们产生洞见和创意，作出贡献并相互合作，参与创造和建设，进行资本分配等等……

这是完全不同的事。如果我们打算利用群体智慧的力量，而不是陷入毫无章法的混乱之中，就需要对「无需许可访问」的概念有更多的「社会性」认识。

如果 DAO 允许无需许可地访问有限资源，那么将不可避免地直面博弈陷阱。但如果像公司一样，对 DAO 的资源限制访问，那就不会带来什么重大的变革。这正是 DAO 治理中让我们苦苦斟酌的挑战。

在 （Go Fork Yourself）一文中，Packy McCormick、 Luca Prosperi 和 David Phelps 富有洞见地指出，为应对上述挑战，DAO 治理目前的发展方向尚未给 DAO 的运营带来有意义的去中心化：

但中心化也是一个过程问题的产物，因为 DAO 治理也仅仅是对传统股东治理的模仿：核心团队获得董事会的许可，按照董事会的意图行事；而不是激励社区去自我探索和发声。换句话说，迄今为止，我们还没有看到任何切实可行的去中心化治理，能够解锁 Web3 最为激动人心力量，也就是那种能够快速为人际信任充能，让任何人在任何地方都能富有创造力地为一个系统作出贡献的力量。

由于有更多的人参与最终决策过程，决策实际上已经变得更加「民主」，但往往是一小群人发起提案给社区签署。尽管社区投票是一种进步，但其本身并不能产生更多的智能系统。

「网络」的无需许可访问

在这里，关键是要明白：各式各样的 DAO 汇聚在一起后就不再是各式各样的组织，而是多个网络。无需许可就能访问的不是一个 DAO 的资源（金库或者其他资产），而是它的网络。

以下三种特征是 DAO 网络无需许可访问得以实现的基石。如果 DAO 能做好这三件简单的事情，那么它就能拥有「让任何人在任何地方都能富有创造力地为一个系统作出贡献的力量」，并且能够利用群体智能将这种力量发展成更复杂、更强大的东西。

 任何人都能够：

1. 有「事」可做2. 吸引其他人也来为这桩新「事」物出力3. 向网络发起提案

1. 有「事」可做

人们能够看到为某个 DAO 做贡献的机会，并且不需要其他任何人的许可就开始做事。这既没有让他们占有 DAO 的资源，也没有赋予他们干涉他人事务的能力。但它表明了 DAO 网络的开放性是必不可少的。人人都应该能够行动起来，尝试为网络创造价值，不需要任何许可。网络可以单独决定他人的贡献是否有价值，以及是否要参与其中。

2. 吸引其他人也来为这桩新「事」物出力

人们能够鼓励其他人加入自己的项目，无需征求许可。人才是网络最宝贵的资源。做「事」的人不能强求任何人加入到自己的项目中，但提出请求总是可以的。人才可以自由地决定是否要加入别人的项目，是否加入则取决于那个项目所提供的机遇有没有吸引力。

3. 向网络发出提案

网络中的任何成员都能够向最高治理层发起提案，无需任何许可。

它确保了（1）人们是否能够看到诱人的机遇并且着手做事；以及（2）他们是否能成功征集其他人来一起推进项目，（3）他们是否能够向社区展示项目，寻求所需资源以持续发展。

「使用提案机制无需许可」的第二个重大作用是，网络可以在必要时为自己重新定位。当 DAO 偏离了为其提供激励的网络的目标或价值观，任何人都能够大声疾呼；它赋予 DAO 免受控制、继续存活和不至迷失的能力。

当然这种访问的自由在设计时需要注意不会让 DAO 陷入混乱。

目前很多 DAO 的设计都是在与治理难题的管理，以及如何防范会摧毁 DAO 生命力的恶意提案之类的事件角力。所有这些类型的问题和摩擦确实需要得到解决。但关键在于，如果我们把 DAO 看作网络，就会意识到，不应该通过限制对网络本身的访问来尝试解决这些问题——不要把网络当作一个组织。

对网络的访问应该是一项不可剥夺的权利

人们可以无需许可地在网络中做任何事。集体意识的形成（和对竞争性物品的许可）是基于网络的其他部分如何对这些贡献做出回应。

他们的贡献是否有价值？

他们的行为是否让人接受？

网络中的其他人是否想参与他们在做的事？

重要的是，与组织不同，这些都不必是中心化的决定。网络中的其他成员可以自行决定是否参与、支持或者推广他人的项目。在更高的维度上，社区或者网络能够对是否分配资金给有价值的「事物」进行集体决策。

我们仍然需要对这些进行结构化。DAO 可能会通过行为准则来管理交流平台（如 Discord）上的行为；也将运用工具和方法来规整提案，以防治理陷入混乱。不是说一切都要从根本上不受约束。相反，它是为了确保在执行的过程中，这三项不可剥夺的无需许可访问的权利不被侵害。它们是 DAO 集体智能发挥作用的动力。

我们的收获是什么？

通过 DAO 的结构和文化来牢牢保障这三项无需许可特性，重要的自组织动力就能得以涌现。

人才代表着潜力巨大的机遇。

「潜力巨大」的意思是，他们有实现个人目标的潜力，也能实现 DAO 的目标，发扬 DAO 的价值观。

随着发展机会吸引更多的人才，这就预示着要通过金库提案，或其他更新的、更去中心化的机制来获得资本。

对于依靠资本吸引人才的现状来说，这将是一个巨大的转变。当人们能够无需许可地访问网络，能够把这样的访问转变为有价值的行动时，群体智能就会涌现出来。

知识和洞见来自许许多多在「一线」摸爬滚打的个体，战略掌握在他们手中。所谓治理，与其只关注网络顶层成员作出的「民主」决策，不如让大多数决策与发生在网络各处的行动直接关联。Spencer Graham 很好地阐述了这种动态。

NB：我知道「人才」这个词可能会让人觉得有点过。但它不是指随便什么「人」，而是故意用来表示有特定技能，愿意参与某个具体事务的人。广义的「人才」则是指有技能、有辨别力和动机的个体。

当「人才」可以自由地做出选择，并根据动机和辨别力行动时，他就可以流向机会，并对其采取行动。那么，如果「资本」能够流向这些「采取行动的人才」，你就实时地、自下而上地在网络尺度上拥有了策略和资本。

你拥有了一个能够以这些方式拓展群体智能的系统：（1）不断进化以密切配合系统运行的环境；（2）始终与更大网络保持目标和价值观的一致性；（3）与中心化系统相比，对治理的控制和攻击有更强的抵抗力。